挥笔写天籁 落纸成华章

——画家方攸敏先生

江宏

古代称画花卉为“写生”，意思很是明白：描写生鲜活灵的花卉形象，必须熟悉它的生态，了解它枝、叶、花、蕾的长相，明白它老嫩枯荣的情状，知晓它在明、晦、风、雨、露、霜下的姿色。于是便有了开园凿池、植花养草、日观夜察的痴心画家。

方攸敏有这般痴心。他长期在园林部门工作，不必亲手去开园，去凿池，尽可以悠哉游哉地徘徊于花间草丛。对于花草，他有周详的观察、深刻的体验。他的得天独厚，使沪上的花鸟画家艳羡不已。

因为爱花卉，方攸敏才画花卉；因为懂花卉，方攸敏笔下的花卉形象才高人一筹。方攸敏的爱花卉，是因为从这些花花草草中看到了自己的斑斓，自己的绰约风姿，自己的横斜生机。他的为花写照，其实是在袒露心声，或者说是借花卉形象的一种自我表现。他画出的花卉生机盎然，多半是出于他自身的生命活力，尽管他已逾耳顺之年，却正是一个成熟画家的最佳年华。方攸敏的高人一筹，是因为他深谙花卉情、花卉性，更是因为他没有停留在表现花卉风情物理的真实上，而是依着他的心声，一咏三叹，依着他和花卉情理的契合，或低吟浅唱，或高音亮嗓地倾诉自己，所以，他自诩为“花王”，别人尊他为“花王”，他都可以不以为然了。痴花迷花，痴迷到与花不分你我的地步，这不正是常人终身追求或许不能得其要领的“物我合一”的境界。“花王”非方攸敏莫属，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。

数十年如一日爱着花卉，并被花拥戴着；数十年如一日地画着花卉，同时也被他表现花卉的手法拥戴着，相看两不厌，就必有通达顺畅的交流渠道，必有互映互照的光点，又必在互映互照中相得益彰。这就是方攸敏画花卉的特色，或曰方攸敏的笔墨特色。这种特色来自与他耳鬓厮磨的种种花卉的真情实形，又来自他从历代花卉画家传统宝库里撷取的法度渊源，重要的是他将前两者都融入自己的心绪，整理出一套得手应心、自由自在的表现方法。

那方法入写意的范畴。写是神奇的，它通情达理，再细微的情绪波动，也可在写的线条中得到印证，留下痕迹。方攸敏快人作快活，才有纸墨间的酣畅淋漓。他的快，绝无半点轻浮油滑，而是急于捕捉兴之所至的一瞬间的快感、快意，那种风奔雷走、雨骤电劈般的澎湃气势，那种一吐为快的兴奋情致，那种彻彻底底的愉悦感觉，化成笔墨，怎能不满纸生辉，怎能不流光溢彩，怎能不让自己连带观众都感到尽善尽美的力量。小小的花卉，对应的该是闲情逸致，却因方攸敏激越昂扬的情感，变得豪放起来。无论是篱边小草丛竹，还是棚架藤蔓纠集的花果；无论是细枝软叶，还是硬骨劲节；无论是三两点画的小品，还是花树满堂的全景大幅，读来都淋漓尽致，都亲切可人。人格一旦入画，画格令人难忘。

2003年11月11日于恢恢堂

http://www.dujing.org/article_show.asp?articleid=879方攸敏花卉作品欣赏（一）